修行最大的“神通”是“道通”
通常而言,人們那些外在的言語和行為,都是由內心的思想所生成,也就是“相由心生”。心和相,是一不是二。由相知心,由心生相。
一個人修行多年,假如脾氣性格上面沒有一點改變,可能是由於還沒有真正獲得修行的益處。所謂“江山易改,本性難移”的本性,其實就是習氣。
習氣就是陰渣,是累世形成的、習慣性的思維和行為。
修行沒有別的,只是改習氣而已。習氣就是執著。
講到神通,其實神通並非道教的專利,因為只要有入定功夫,那怕是邪魔外道,都會修出神通的。修行人在修行當中出現神通,這是自然而然的,既不能夠偏左,也不能夠偏右,就像我們在釀酒的時候會有酒糟一樣,神通也是修行的附產品。
從現象來看,神通之所以顯化、得以出現,實質上後面支撐它的是整個道家法脈的理論體系。這就要求一個修行人,一定要把道法的基本教義搞懂。只有這樣,在修行的時候,才能隨時糾正自己思想和行為的偏差,證得什麼境界自己能夠做到心中有數。如果沒有理論先行,就像一個人出門不帶地圖一樣,自己走到哪裡自己都不知道,所以不管是道教、外教甚至拳法武術,都要求修行者把基本教義悟透。
修行的時候,自己是自己的導師,自己是自己的醫生。當出現神通的時候,不執著於神通,不驚訝,不好奇,不神秘,以平常心、中道的態度對待最好。無論丹道經典,還是符箓秘諱,都有對神通的表述。神通也正是道以術顯的特征之一。
但是,修行之路不應因此而止步,此時正是破相的大好時機,如果此時不能破相、執著於神通的表現,則很難再有更高的境界。
靠修持而得的神通,會因定力減退或破戒而消失。如念咒者犯禁忌或鬼神遠離,神通也一樣無效。神通不是我們學道的目標,因為它不能違背承負因果(如用神通去救一個因業報將遇車禍的人,是沒有可能的),也對我們的生死沒有幫助的[即所謂“神通敵不過業力”]。
所以不管是道士還是佛陀,都不提倡許弟子們亂用神通,而且還鼓勵弟子去悟道、體道,所謂大道至簡至真,修得原本面目方為成。
最大的神通,不是別的,而是放下一切執著,一切都無所謂,這就是“道通”。
“神者智也,通者達也。智足以通達一切,不受境奪者,曰大神通。”
“在物不染,處事不亂,斯大道妙乎!”
天眼通、天耳通、他心通、宿命通、神境通、漏盡通這六神通,是合道之前的神智的體現。合道之後,就是“道中重生”,開始了“返樸歸真”的過程,從“捨我奉獻付出”的仙佛聖人,回歸到平凡普通的正常人,過起了真實的人生。
不同的只是心中不再執著一切的有,也不再執著一切的無;對一切都在乎,對一切又都不在乎。是真的“回家穩坐”了!
踏踏實實、安安心心地過日子,只做份內之事,不做份外之想。是真的身在道中而忘了道的“道通”!
之前的六神通,是在“神”的層次。現在的道通是在“道”的層次。
道通是“萬緣放下”時陽性功能的、實存在的表現,神通則是“萬緣放下”時陰性功能的、虛無存在的表現。
真正的神通是“神仙聖人”的層次,道通是“凡聖不二”的凡人的層次。由凡到聖,再由聖到凡;由實到虛,再由虛到實;由無到有,再由有到無的體證過程,再次驗證了老子的“玄之又玄,眾妙之門”(“否定之否定規律”)。
“功成,名遂,身退,天之道也。”心為陰,相為陽。因為心已不再執著出神通、證涅磐、度眾生、祛無明,又由於“相由心生”、“陰陽不二”、“陰陽互根”的規律,所以合道之後,就真的漸漸恢復成普通人了。
這個階段不再有五眼六神通,平凡得沒有一絲奇特。不但進入不了入定態,接收不到外來的陰性信息,也感應不到自己任何的陰性信息,甚至連感應一下的欲望都沒有。陰性的場能還是很強,表現為混混沌沌、陰陽不分的寒涼狀態。
由於“陰陽不二”,所以陰陽不分的陰性法身決定了陽性的思維和言行是不分別一切、不在乎一切。不在乎生與死、凡與聖,不在乎善惡是非、榮辱得失,也不在乎修行、使命、度眾生、成正果。陽性思維清楚敏捷,與什麼都感應不到、混沌的陰性功能完全相反。只是過去修煉中的點點滴滴,已經完全忘卻,真的與自己沒有關系了,也沒有用了。再回頭看看時,陌生得就像在讀別人的故事。
合道之前,陰性的能量像在空中飄著,整個人也處在恍惚狀態。心在物外,凡塵瑣事都不在心中,仿佛不食人間煙火。合道之後,能量漸漸下沉,聚集到下丹田,穩定不動。整個人也象從雲端飄落到了地上。從此以後,心在物中,“甘其食,美其服,安其居,樂其俗”。
同時,正常的生理需求開始復蘇,生活也與常人無異。這一次,像重新投胎做人,像鳳凰涅磐浴火重生。這一次,雙腳穩穩地踩在了大地上,呼吸著泥土的芬芳。這一次,重新感受到“春意盎然、夏日覽勝、秋果飄香、冬曲情深”。這一次,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工作學習、吃喝玩樂的真實生活中。難怪說“平常心是道”,“平平淡淡才是真”。
常看藍天,心胸寬闊,志向高遠;常看大地,德行深厚,包容萬物。心有多大,世界就有多大;德有多高,修行的境界就有多高。繁華過後,只剩下冷清;玄妙至極,終要回歸平淡;到了頂峰,再無可去之處,只有掉頭回去。當最珍貴的都已得到,滿得再也裝不下時,還有什麼可求的呢?
於是一切都已不再重要,什麼都無所謂了。
笑亦淡淡,怒亦淡淡,於是有了清淨、涼爽的“大樂境界”。看什麼都很平常,都無所謂了,於是“無憂”。無憂則“極樂”。此種快樂,綿綿不斷。它不是大喜之樂,而是“無喜無憂、喜憂不住”之樂,是喜怒哀樂皆如如不動、平靜恬淡。
它似未曾哭鬧時嬰兒安詳的面容,似小動物臉上純淨、清澈、安寧的大眼,又似歷經滄桑的百歲老人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淺笑。既有孩童的天真純潔、樂觀求知,又有老人的從容淡定、平和寧靜。
純樸與世故,冷漠與柔情,安靜與噪動,和諧地共存於一身。冷時似寒冰,柔時似春水。動時若脫兔,靜時若處子。純樸得象天真爛漫,世故得象飽經滄桑。
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人心中的苦樂,再也不願意去傷害別人了。無論是有心還是無意,也無論是言語還是肢體。柔軟的心,每每總被眾生的點滴善念與善行,感動得熱淚盈眶。常常覺得身邊每個人都是佛,唯獨自己是凡人。
這時才明白,在不顧他人的感受,堅定地去做自己認為很正確的事的時候,一定會犯錯誤!因為一定會傷害到別人。
所以,我們的心,雖需堅強,卻不可堅硬。心要柔軟柔慈柔和,才能柔聲柔語柔色。只有從內心深處發出來的溫柔和仁慈,才具有強大的感染力。通達人情,善巧方便,自然無為,正是所謂的“般若妙用”,乃是“大用現前”。
心態變得極為冷靜、冷漠、冷淡,寵辱不驚、灑脫自在。不留戀過去,不幻想未來,沉靜地活在當下,活在柴米油鹽醬醋裡,活在早起晚歸的辛勞中。雖然努力爭取更好的結果,卻不在乎得失、成敗、榮辱。心雖在物中,卻不被物牽絆束縛,於是知道,所謂的“為而不為”,原來只是如此罷了。
明了三維陽性世界的一切現象和作用都是有價值的。“雖然一切不可著,卻一切不必廢。超然於物外,不離乎人情。”
可以擁有、已經擁有的,不必刻意去拒絕和放棄。雖然知道無常,但既然擁有婚姻家庭、妻兒老小,也不妨愛之。雖然明白一切是空,但若能過上幸福的生活,也不妨享之。既然屬於你,就好好珍惜它,莫待錯過時,徒留傷悲。既然有緣,就是你生命中的珍寶,若當作沙粒棄之,其實真正受傷的是自己。敞開心扉,就擁有無限愛與被愛的力量。忘記傷痛,才能重新擁抱幸福。
其實,幸福從來就不遙遠,幸福就在我們手中、心中。
一切只是以它本來面目,如實地展現罷了,一切都是那麼美好,我們只需毫不抗拒地投身其中,融為一體。無論我們有多麼不捨,生命中的某些人或物,一旦失去了,就再也找不回來。當擁有時,既不可握得太緊,也不可握得太松,因為太松太緊沙子都會流淌出來。只有松緊合適,輕松自然,才是最好的。
無私的關愛、奉獻和付出,就是甘露,能讓苦海中的心靈脫離煎熬,讓世界變得無比美好。幸福、喜悅和感動,像清泉緩緩流淌,能撫平受傷的靈魂,洗盡往日的悲愁。歲月的河,就象一首歌,唱盡了苦辣酸甜;歲月的歌,就象一條河,緩緩流淌,把一切記憶洗刷得干干淨淨……
我們可能一樣為真愛追求,為傷痛沉淪,為兒女操心,為錢財鑽營……,只是無論追求得有多苦,沉淪得有多深,操心得有多累,鑽營得有多精……,最終都能靠自己的心能力量擺脫出來。哪怕今生無望,千百世後也終能不再淪為它們的奴隸,更好地掌控自己的命運。這也是“我命由我不由天”的真實內涵之一。
雖大事因緣已了,但也不代表每一小法小術都精通,更不代表世間法能夠“不學而知之”。何為“究竟”?“究竟”的前方又該何去何從?若真有個“究竟”在,又豈是真究竟?真理只能是被無限地接近,又豈能是“已經到達”?了脫生死、到達彼岸、成佛合道後,又是什麼呢?
合道之後,當行大道,在塵世中體證“事事圓融”的境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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